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,将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朦胧的霓虹海洋。商业区的高楼下,车流如织,车灯汇聚成一条缓缓流动的光河。小暴君——人们口中的"小暴君",站在公司总部摩天大楼的落地窗前,俯瞰着脚下如蚁群般流动的车灯,西装革履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。
他松了松质地上乘的深蓝色领带,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,发出沉闷的声响,像是无声的呐喊在寻求出口。
"小暴君,这是今天的第三杯了。"秘书小周小心翼翼地将威士忌放在他手边,声音小心翼翼,"医生说过您的胃……"
"滚出去。"小暴君头也不回地打断,声音冷得像冰,眼神如同能穿透玻璃般锐利。秘书仓皇退出的脚步声在厚重的地毯上消失,小暴君紧绷的肩膀并没有丝毫放松。
办公室的门又被轻轻叩响,三下,不轻不重。小暴君不耐烦地转身,准备再次发火,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一份文件。
"我说了——"小暴君的声音还没出口,已被打断。
"小暴君先生,"来人微笑着走进来,丝毫不受小暴君暴戾语气的影响,"我是我,您的新任心理咨询师。"
小暴君眯起眼睛,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。他看上去三十出头,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西裤,整个人干净得像雨后的空气。最让小暴君在意的是他的眼睛——那双眼睛太过平静,仿佛能看透一切,平静得令人不安。
"我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。"小暴君冷笑一声,端起酒杯一饮而尽,动作精准得像公司决策一般果断。
我没有接话,只是走到窗前,与小暴君并肩而立。从这个角度,小暴君注意到我侧脸的轮廓异常清晰,像是被精心雕刻过一般,每一条线条都恰到好处,没有一丝多余。
"你知道吗,"我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而温和,仿佛有磁性一般,"从这个角度看,能同时看到三座教堂的尖顶。"
小暴君愣住了。他在这间办公室待了五年,却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。他下意识地皱眉,对这个未经邀请却懂得如何打破自己心理防线的人感到了一丝好奇。
"人们总是这样,"我转过头,直视小暴君的眼睛,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,"只看得见自己想看的东西,却错过了真正重要的风景。"
那一刻,小暴君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。他第一次注意到,我瞳孔深处似乎有光芒流转,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乡间看到的萤火虫——微弱却执着的亮光,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珍贵。
"你到底是谁?"小暴君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,像是童年时在父亲酗酒后的夜晚,面对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时的恐惧。
我笑了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:"只是一个想帮助你的人。"
名片上烫金的字在灯光下闪烁:心理咨询师我。但小暴君知道,这个人绝非普通医生那么简单。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好奇交织在一起,让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脆弱。
小暴君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,公司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。他抬头,正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睛。
"小暴君。"她低声打招呼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小暴君皱了皱眉,没有回应,双手插兜走向自己专属的电梯。电梯即将关闭的刹那,他隐隐听到一个几乎被吞没的声音:"我...我做了报表。"
他犹豫片刻,按下了开门键。那个名叫你的女孩慌忙走进来,站在角落里,低着头,像个受惊的小动物。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防晒衣,显得比办公室里的其他女性朴素许多。
她不是财务主管,只是个初级会计,按理说不该出现在高层电梯里。但电梯里沉默的气氛让小暴君无法开口询问。
走廊尽头的财务室的玻璃门半开着,小暴君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忙着什么。你似乎察觉到什么,迅速转过身,假装在整理文件。
小暴君回到办公室,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"小暴君,心理咨询师到了。"门外,秘书小声提醒。
小暴君点点头,将注意力集中到即将到来的心理咨询上。在见我之前,他从未想过心理咨询会成为他日子里的一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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办公室外的走廊安静得出奇,你坐在财务室隔间的位置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。办公室的玻璃墙外,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午餐,笑声透过隔音不太好的门缝传进来。
"又不去餐厅?"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你差点打翻茶杯。她抬头,看见我倚在门框上,手里拿着两杯咖啡。
"医生..."她慌忙站起来,膝盖撞到桌角,疼得眼眶发酸。
我将其中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:"黑咖啡,不加糖。我猜得对吗?"
你惊讶地抬头:"您怎么知道..."
"观察。"他微笑着在她对面坐下,"你的办公桌上没有糖果罐,茶杯里也没有糖渍。而且,"他指了指她纤细的手腕,"你看起来像是会严格控制热量摄入的人。"
你感到脸上一阵发热。她习惯了做办公室里的透明人,突然被人如此细致地观察,让她既紧张又莫名感动。
"小暴君让我来看看你,"我啜了一口咖啡,"他说你最近工作压力很大。"
你的手指绞在一起。小暴君——公司里人人畏惧的"小暴君",竟然会关心一个普通财务主管的状态?这太不像他了。
"我没事,"她小声说,"只是月底结账比较忙..."
我没有拆穿她显而易见的谎言。他注意到她办公桌抽屉里露出一角的药盒——抗焦虑药物,还有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淡色疤痕。这个女孩背负的东西,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。
"周末有个露营活动,"他突然说,"小暴君组织的。他希望你能参加。"
你瞪大眼睛:"我?为什么是我?"
"因为他需要你。"我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,"就像你需要他一样。"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,轻轻转动了你心中某个上了锁的抽屉。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,小暴君发现她在楼梯间哭泣时,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递给她一条手帕。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崩溃。
"我...我不擅长户外活动。"她试图推辞。
我站起身,临走前留下一句话:"有时候,最不擅长的事恰恰是我们最需要尝试的。"
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。她不知道我是如何看透她对小暴君那份隐秘的感情的,但那个瞬间,她决定去参加那个该死的露营。
露营当天,天空出奇地晴朗。小暴君开着他的路虎驶入营地时,后视镜里映出你紧张地抓着安全带的样子。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防晒衣,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,看起来比办公室里年轻许多。
"放松点,"小暴君忍不住说,"又不是带你去刑场。"
她小声应了一句什么,小暴君没听清。他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我,后者正闭目养神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营地选在一片临湖的树林边。小暴君刚停好车,就见我跳下去开始卸装备,动作熟练得像个职业向导。
"你会搭帐篷吗?"小暴君问你,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。
她摇摇头,眼睛盯着地上的一丛野花。
"过来,我教你。"小暴君出人意料地说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,你笨手笨脚地跟着小暴君学习固定帐篷钉、拉紧防风绳。她的手指被绳子勒出红痕,却倔强地不肯喊疼。小暴君注意到她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,鬼使神差地掏出手帕递给她。
"谢谢。"她接过手帕的瞬间,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。小暴君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,转身去拿其他装备。
我在一旁生火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他拨弄着火堆,火星噼啪作响,像某种无声的笑。
天色渐暗,三人围坐在篝火旁。湖面映着最后一缕夕阳,将每个人的脸都镀上一层金色。小暴君破天荒地没有喝酒,而是捧着一杯我泡的花草茶。
"玩个游戏吧,"我突然提议,"每个人说一件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事。"
小暴君皱眉:"幼稚。"
"我先来,"我无视他的反对,"我能看见人们灵魂的颜色。"
你惊讶地睁大眼睛:"真的吗?那...我的灵魂是什么颜色?"
我凝视着她:"淡紫色,像黎明前的天空,很美但带着忧伤。"他转向小暴君,"而你的是深红色,像即将熄灭的炭火,表面冰冷,内里却藏着惊人的热度。"
小暴君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茶杯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。他想起小时候父亲醉酒后说的话——"你这孩子心里有火,迟早会烧毁一切。"
"该你了,小暴君。"我轻声提醒。
小暴君盯着跳动的火焰,突然说:"我害怕黑暗。"这句话脱口而出后,他自己都愣住了。三十五年来,他从未向任何人承认过这个弱点。
篝火噼啪作响,填补了短暂的沉默。你鼓起勇气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盖过:"我...我曾经试图自杀。"
小暴君猛地抬头看她,眼中闪过震惊和某种复杂的情绪。我则平静地点点头,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秘密。
"为什么?"小暴君问,声音异常沙哑。
你揪着衣角:"我父亲...他喝醉后会..."她没有说完,但小暴君已经懂了。他想起自己抽屉里那把从未用过的手枪,和无数个想要结束一切的夜晚。
我适时地站起身:"我去拿些木柴。"他故意留下空间让两人独处。
月光下,小暴君和你相对无言。某种奇妙的共鸣在两人之间流转,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相似的伤痕。
"小暴君..."你犹豫地开口。
"叫我小暴君。"小暴君打断她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。
当我抱着一捆木柴回来时,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近了许多。小暴君甚至允许你帮他添柴,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。
夜深了,你先回帐篷休息。小暴君和我留在火堆旁,各自沉默。
"你到底想做什么?"小暴君终于问出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。
我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树枝,火星四溅:"帮你找到真正的自己。"
"那个自己是什么样子的?"
"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。"我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小暴君望着星空,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。多年来第一次,他允许自己去想:也许,只是也许,他不必永远做那个人人畏惧的"小暴君"。
湖面上升起薄雾,模糊了三顶帐篷的轮廓。在这个远离城市的夜晚,三个孤独的灵魂找到了暂时的栖息地,像三颗迷路的星星,在浩瀚宇宙中偶然相遇,彼此照亮。